承宫樵薪苦学
细草绿汀洲,王孙耐薄游。年华初冠带,文体旧弓裘。野渡花争发,春塘水乱流。使君怜小阮,应念倚门愁。
仙气凝三岭,和风扇八荒。拂潮云布色,穿浪日舒光。
南有樛木,葛藟累之。乐只君子,福履绥之。南有樛木,葛藟荒之。乐只君子,福履将之。南有樛木,葛藟萦之。乐只君子,福履成之。
安西旧牧收泪看,洛下词人抄曲与。扬眉动目踏花毡,
两岸月桥花半吐。红透肌香,暗把游人误。尽道武陵溪上路。不知迷入江南去。 先自冰霜真态度。何事枝头,点点胭脂污。莫是东君嫌淡素。问花花又娇无语。
如何昔朱邸,今此作离宫。雁沼澄澜翠,猿岩落照红。
寒沙四面平,飞雪千里惊。风断阴山树,雾失交河城。朝驱左贤阵,夜薄休屠营。昔事前军幕,今逐嫖姚兵。失道刑既重,迟留法未轻。所赖今天子,汉道日休明。
白帝城边足风波,瞿塘五月谁敢过。荆州麦熟茧成蛾,缲丝忆君头绪多。拨谷飞鸣奈妾何。
征马去翩翩,城秋月正圆。单于莫近塞,都护欲临边。汉驿通烟火,胡沙乏井泉。功成须献捷,未必去经年。
十年不到湖山,齐楚秦燕,皓首苍颜。今日重来,莺嫌花老,燕怪春悭。听越女鸾箫象板,恼司空雾鬓云环。道院弹关,酒会诗坛,万古西湖,天上人间。 钱子云赴都赋河梁渺渺予怀,今日阳关,明日秦淮。鹏翼风云,龙门波浪,马足尘埃。宽洗汕胸中四海,便蜚腾天上三台。休等书斋,梅子花开,人在江南,先寄诗来。 江淹寺紫霜毫是是非非,万古虚名,一梦初回。失又何愁?得之何喜?闷也何为?落日外萧山翠微,小桥边古寺残碑。文藻珠玑,醉墨淋淳,何似班超,投却毛锥。 登太和楼白云中涌出蓬莱,俯视西湖,图画天开。暮雨珠帘,朝云画栋,夜月瑶台。书籍会三千剑客,管弦声十二金钗。对酒兴杯,拊髀怜才,寄语玲珑,王粲曾来。 竹夫人湘妃应是前身,不记何年,封虢封秦。万古虚心,百年贞节,一世故人。剖苍壁寒凝泪痕,挽潜蛟巧结香纹。侍枕知恩,入梦无春,两腋清风,满枕行云。 姑苏台荒台谁唤姑苏?兵渡西兴,祸起东吴。切齿仇冤,捧心钓饵,尝胆权谋。三千尺侵云粪土,十万家泣血膏腴。日月居诸,台殿丘墟。何似灵岩,山色如初。 名姬玉莲荆山一片玲珑,分付冯夷,捧出波中。白羽香寒,琼衣露重,粉面冰融。知造化私加密宠,为风流洗尽娇红。月对芙蓉,人在帘栊。太华朝云,太液秋风。 春情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。身似浮云,心如飞絮,气若游丝。空一缕余香在此,盼千金游子何之。证候来时,正是何时?灯半昏时,月半明时。 西湖寻春清明春色三分,湖上行舟,陌上游人。一片花阴,两行柳影,十里莎ブ。不要多ゾ排一品,休嫌少酒止三巡。处处开樽,步步寻春。花下归来,带月敲门。 送沙宰宦游人过钱塘,江水汤汤,山色苍苍。马首西风,鸡声残月,雁影斜阳。男子志周流四方,循吏心恪守三章。岐麦林桑,渡虎驱蝗。人颂《甘棠》,春满琴堂。 月问青天唿酒重倾,几度盈亏,几度阴晴。夜冷鱼沉,山空鹤唳,露滴乌惊。看杨柳楼心弄影,听梨花树底吹笙。雪与争明,风与双清。玉兔韬光,万古长生。 赠粉英温柔乡里娉婷,清比梅花,更有余清。玉蕊含香,琼蕤沁月,瑶萼裁冰。冠杨柳东风媚景,赋芙蓉夜月幽情。花下苏卿,月下崔莺,世上飞琼,天上双成。 西湖夏宴卷荷筒翠袖生香,忙处投闲,静处寻凉。一片歌声,四围山色,十里湖光。只此是人间醉乡,更休题天上天堂。老子疏狂,信手新词,赠与秋娘。 红梅蕊珠宫内琼姬,醉倚东风,谁与更衣?血泪痕深,茜裙香冷,粉面春回。桃杏色十分可喜,冰霜心一片难移。何处长笛?吹散胭脂,分付春归。
云輧御气,芝盖随风。四时禋祀,万国来同。"
二十一日,宗元白:辱书云,欲相师。仆道不笃,业甚浅近,环顾其中,未见可师者。虽常好言论,为文章,甚不自是也。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,乃幸见取。仆自卜固无取,假令有取,亦不敢为人师。为众人师且不敢,况敢为吾子师乎?孟子称“人之患在好为人师”。由魏、晋氏以下,人益不事师。今之世,不闻有师,有辄哗笑之,以为狂人。独韩愈奋不顾流俗,犯笑侮,收召后学,作《师说》,因抗颜而为师。世果群怪聚骂,指目牵引,而增与为言辞。愈以是得狂名,居长安,炊不暇熟,又挈挈而东,如是者数矣。屈子赋曰:“邑犬群吠,吠所怪也。”仆往闻庸、蜀之南,恒雨少日,日出则犬吠,余以为过言。前六七年,仆来南,二年冬,幸大雪逾岭,被南越中数州。数州之犬,皆苍黄吠噬,狂走者累日,至无雪乃已,然后始信前所闻者。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,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,不以病乎?非独见病,亦以病吾子。然雪与日岂有过哉?顾吠者犬耳!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,而谁敢炫怪于群目,以召闹取怒乎?仆自谪过以来,益少志虑。居南中九年,增脚气病,渐不喜闹。岂可使呶呶者,早暮咈吾耳,骚吾心?则固僵仆烦愦,愈不可过矣。平居,望外遭齿舌不少,独欠为人师耳。抑又闻之,古者重冠礼,将以责成人之道,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。数百年来,人不复行。近有孙昌胤者,独发愤行之。既成礼,明日造朝,至外庭,荐笏,言于卿士曰:“某子冠毕。”应之者咸怃然。京兆尹郑叔则怫然,曳笏却立,曰:“何预我耶?”廷中皆大笑。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,何哉独为所不为也。今之命师者大类此。吾子行厚而辞深,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;虽仆敢为师,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,闻道着书之日不后,诚欲往来言所闻,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。吾子苟自择之,取某事,去某事,则可矣;若定是非以敎吾子,仆才不足,而又畏前所陈者,其为不敢也决矣。吾子前所欲见吾文,既悉以陈之,非以耀明于子,聊欲以观子气色,诚好恶如何也。今书来言者皆大过。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,直见爱甚故然耳!始吾幼且少,为文章,以辞为工。及长,乃知文者以明道,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,务釆色,夸声音而以为能也。凡吾所陈,皆自谓近道,而不知道之果近乎?远乎?吾子好道而可吾文,或者其于道不远矣。故吾每为文章,未尝敢以轻心掉之,惧其剽而不留也;未尝敢以怠心易之,惧其弛而不严也;未尝敢以昏气出之,惧其昧没而杂也;未尝敢以矜气作之,惧其偃蹇而骄也。抑之欲其奥,扬之欲其明,疏之欲其通,廉之欲其节;激而发之欲其清,固而存之欲其重,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。本之《书》以求其质,本之《诗》以求其恒,本之《礼》以求其宜,本之《春秋》以求其断,本之《易》以求其动: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。参之《谷梁氏》以厉其气,参之《孟》,《荀》以畅其支,参之《庄》,《老》以肆其端,参之《国语》以博其趣,参之《离骚》以致其幽,参之《太史公》以着其洁:此吾所以旁推交通,而以为之文也。凡若此者,果是耶,非耶?有取乎,抑其无取乎?吾子幸观焉,择焉,有余以告焉。苟亟来以广是道,子不有得焉,则我得矣,又何以师云尔哉?取其实而去其名,无招越、蜀吠,而为外廷所笑,则幸矣。宗元复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