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说四·马说
江北酒,一饮动千坏。客有黄金如粪土,薄情不肯赎奴回。挥泪洒黄埃。"
国马一何多,来牧郊甸初。大群几百杂,小群数十驱。或聚如斗蚁,或散如惊乌。或践麦无根,或啮树无肤。牧卒殊不顾,抱鞭入民墟。欲酒与之饮,欲食与之餔。日暮卒醉饱,枕鞭当路隅。茫茫非其土,谁念有官租。
年时节,元夜时,云鬓插小桃枝。今年早,不见你,泪珠儿,滴满了春衫袖儿。 二月踏青去,二月时,则不肯上车儿。强那步,困又止,脱鞋儿,要人兜凌波袜儿。 三月春三月,花满枝,秋千惹绿杨丝。才蹴罢,舒玉指,摸腰儿,谁拾得鲛绡帕儿? 四月清和节,近洛时,寻思了又寻思。新荷叶,浑厮似,面花儿,贴在我芙蓉额儿。 五月曾齐唱,端午词,香艾插交枝。琼酥腕,系彩丝,酒浓时,压匾了黄金钏儿。 六月炎天热,无限时,香汗湿凝脂。谁如我,看定你,睡着时,才敢住了白纨扇儿。 七月金风动,玉露滋,牛女会合时。人别后,无意思,折花枝,闲倚定桐梧树儿。 八月中秋夜,饮玉卮,满酌不须辞。沉醉后,仰望时,月明儿,便似个青铜镜儿。 九月重阳节,秋暮时,为折傲霜枝。归兰舍,忆旧时,梦魂儿,飞入销金帐儿。 十月长思虑,长叹咨,烟外碧参差。或时诗句,或时词,写相思,无一个胭脂叶儿。 十一月香闺静,憔悴死,玉壶内结冰澌。沉烟细,袅碧丝,断肠时,纱窗印梅花月儿。 十二月十二月,十二时,无一刻不嗟咨。他来后,方则是,一团儿,香满了青绫被儿。 嘲女人身长身材大,膊项长,难匹配怎成双?只道是巨无霸的女,原来是显道神的娘。我这里细端详,还只怕你明年又长。 嘲人桌上睡难挂芙蓉帐,休题锦绣帏,误了他摆筵席。蟠蟠睡,款款偎,高卧得便宜,上台盘的先生是你! 嘲谎人东村里鸡生凤,南庄上马变牛,六月里裹皮裘。瓦垄上宜栽树,阳沟里好驾舟。瓮来大肉馒头,俺家的茄子大如斗! 贪一夜千条计,百年万世心,火院有海来深。头枕着连城玉,脚踏着遍地金。有一日死来临,问贪公那一件儿替得您? 嗔怒纷纷心肠恶,气昂昂胆量粗,动不动撒无徒。忒嫉妒更狠毒!有一日命遭诛,那其间谁来救苦? 痴不知无常路,不识有限身,恰便似睡馄饨。东走投西去,南行却北奔,枉做世间人,比贪嗔颠倒又蠢。 戒莫作亏心事,休寻舍命因,难再得人身。问甚么腥和肉?管什么素与荤?只要你认天真,一步步前程息稳。 定静里休作观,光中不见明,杳杳复冥冥。闻香不知异,对乐不听声,放下两无情,才是个真常小境。 蕙看破无生事,参透悄然机,从些兔狐栖。大则瞒天地,小则入细微,除是自家知,使唤的泥牛下水。 叹世叹贫富十年运,看兴亡一着棋,昨朝是今日非。绿草随春变,青山不改移,白发故人稀,恰便似黄叶落东流逝水。日月双飞箭,光阴一掷梭,尘事暗消磨。轻似花梢露,浮如水上波,贫富待如何?且放开眉间双锁。过一日无一日,度一年少一年,又何必苦熬煎。论什么贫和富?管什么愚共贤?头直上有青天,不觉的夕阳又转。 嘲贪汉一粒米针穿着吃,一文钱剪截充,但开口昧神灵。看儿女如衔泥燕,爱钱财似竞血蝇,无明夜攒金银,都做充饥画饼。 题情解不开同心扣,摘不脱倒须钩,糖和蜜搅酥油。活摆布千条计,死安排一处休,恁两个忒风流,死共活休要放手。惹离恨香罗袖,送愁闷白玉瓯,花和月两风流。闹攘攘莺花市,乱纷纷燕子楼,似这般几时休?憔悴了方才罢手。模样儿还依旧,心肠儿转换别,全不似旧时节。海誓都不应,山盟空自说,想起来暗伤嗟,好恩情不觉的罢也。泪滴湿香罗袖,泪湮透白苎衫,娇士女俊儿男。一个心肠热,一个眼脑馋,便死也心甘,俺为他他为俺。情如诉,心似许,萦系杀病相如。人如玉,花解语,更通疏,知道俺风流受苦。桃腮嫩,杏脸舒,红紫间锦模煳。春将暮,风乱鼓,落红疏,谁肯与残花做主?
此水有傲骨,千秋出处艰。左行防陷泽,北注复归山。白石漱不尽,贞禽去即还。流香莫嫌近,兰芷老逾悭。
古器岩耕得,神方客谜留。清溪莫沈钓,王者或畋游。"
花花叶叶正含芳,丽景朝朝夜夜长。何事江南春去尽,子规声里驻年光。
国亡家破欲何之?西子湖头有我师。日月双悬于氏墓,干坤半壁岳家祠。惭将赤手分三席,敢为丹心借一枝。他日素车东浙路,怒涛岂必属鸱夷!
诚知不觉天将曙,几簇青山雁一行。"
绿杨欲舞,红杏微笑,春工渐侈。试偻指、自从嘉定,数到宝庆□□里。无一岁、不书年大有,问元功谁燮理。□□□、于变雍熙,如此自当千岁。况是端笏蓬莱陛。但看雍容、玉立山峙。炼五色、补天无迹,扶日天衢光四被。安清_、填群心声色,恬然如谈笑耳。更八荒、民生奠枕、此着又当千岁。又况善述先猷,严武备、不能边鄙。阴功遍南北,千岁未多畴祉。且说总是三千岁。此际方岐嶷。听今日、处处笙歌,何止南楼十二。
六月二十六日,愈白。李生足下:生之书辞甚高,而其问何下而恭也。能如是,谁不欲告生以其道?道德之归也有日矣,况其外之文乎?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,焉足以知是且非邪?虽然,不可不为生言之。生所谓“立言”者,是也;生所为者与所期者,甚似而几矣。抑不知生之志: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?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?蕲胜于人而取于人,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!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,则无望其速成,无诱于势利,养其根而俟其实,加其膏而希其光。根之茂者其实遂,膏之沃者其光晔。仁义之人,其言蔼如也。抑又有难者。愈之所为,不自知其至犹未也;虽然,学之二十余年矣。始者,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,非圣人之志不敢存。处若忘,行若遗,俨乎其若思,茫乎其若迷。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,惟陈言之务去,戛戛乎其难哉!其观于人,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。如是者亦有年,犹不改。然后识古书之正伪,与虽正而不至焉者,昭昭然白黑分矣,而务去之,乃徐有得也。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,汩汩然来矣。其观于人也,笑之则以为喜,誉之则以为忧,以其犹有人之说者存也。如是者亦有年,然后浩乎其沛然矣。吾又惧其杂也,迎而距之,平心而察之,其皆醇也,然后肆焉。虽然,不可以不养也,行之乎仁义之途,游之乎诗书之源,无迷其途,无绝其源,终吾身而已矣。气,水也;言,浮物也。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。气之与言犹是也,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。虽如是,其敢自谓几于成乎?虽几于成,其用于人也奚取焉?虽然,待用于人者,其肖于器邪?用与舍属诸人。君子则不然。处心有道,行己有方,用则施诸人,舍则传诸其徒,垂诸文而为后世法。如是者,其亦足乐乎?其无足乐也?有志乎古者希矣,志乎古必遗乎今。吾诚乐而悲之。亟称其人,所以劝之,非敢褒其可褒而贬其可贬也。问于愈者多矣,念生之言不志乎利,聊相为言之。愈白。
巨舰只缘因利往,扁舟亦是为名来。往来有愧先生德,特地通宵过钓台。